永远的“马五哥与尕豆妹”(二)
相 约
马五哥饮马泉边里来,尕豆妹担水者出门来。
俩个人缘法就这么巧,清水的泉边里碰上了。
马五哥把马驹儿拴下了,尕豆妹把水桶儿放下了,
日头撇西者下山了,俩个人抱住者哭酣了。
诉不完苦来叙不完情,手握手儿舍不得分。
“白丝布袜子双梁子鞋(hai),今晚上尕妹的大门来。”
马五哥主意拿不稳,“去了怕是不理性!?”
“五阿哥你嫑太死心,理性不是由天定。”
“杀人的刀子接血的盆,天大的事情妹担承。”
“你来是来吗我等者哩,大门是麻杆儿顶着哩。”
“你来是来吗我侯者哩,二门是毛线扣着哩。”
“双扇大门单扇开,身子一斜快进来!”
“大门开是门响哩,”“门窝里尕袖儿衬上哩。”
瞎猫儿上房二更天,俩个人约下了好时间。
热 恋
鸡娃子没惊狗没叫,马五阿哥到来了,
进了个头门没说个话,马五哥心里挽疙瘩。
进了个二门亲了个嘴,心里的疙瘩化成了水,
三间大房满间炕,四六棉毡双铺上。
大红的桌子擦一擦,细瓷的盅子里茶倒下,
“三层的油香九层的饼,吃哩不吃尕妹的心。”
“袜脱掉炕上来,女婿娃不要撞醒来。”
“花的枕头我俩人枕,女婿娃枕给个木墩墩。”
“花花的被儿我俩人盖,女婿娃盖给个破口袋。”
马五阿哥的好心肠,白大布手巾里包冰糖。
“糖放在枕头上,吃哩吗不吃你思想。”
“你不吃是我吃上,相思病害者我身上。”
月牙儿照在窗子上,马五哥和尕豆妹好欢畅。
月牙儿照在柱子上,尕豆妹和马五哥细商量。
“上的月牙儿撇了西,我俩人啥时候成夫妻?!”
月牙儿下山鸡娃子叫,想来想去是主意少。
“五阿哥你主意拿,掏出钢刀把女婿娃杀。”
“脚户哥走者大峡里,孽障的憨憨杀啥哩?!”
“脚(jue)户哥走着小峡里,谁惜你我的孽障哩!”
“心里想了不要杀,女婿娃还是个憨娃娃。”
“马五阿哥你心拿硬,不杀他我俩人事不成!”
注解:四六棉毡:宽四尺,长六尺的羊毛毡。
孽障:可怜,无助。
逼 杀
风刮的窗帘儿哗啦啦,睡梦里惊醒个女婿娃。
双手揉开两支眼,一见马五哥他要喊。
尕豆妹急出一身汗,马五哥忙把嘴捂严。
“捏紧脖子我压住身,万不能叫尕西木喊出声。”
马五阿哥的手重了,尕西木四肢不动了。
白布汗褡血染了,马五阿哥的心软了。
“一把麸子一把面,给我的马五哥把血手缠。”
“缠干了血手你快走,小心隔壁的大黄狗。”
“走了祸害给你留,怎叫我尕妹受苦头。”
”福同享祸同受,马五阿哥你要快些儿走。”
“五阿哥你嫑忙,我搭梯子你上房。”
马五哥上房者站下了,隔壁子二妈看下了。
”二妈二妈你嫑说,我给你许下个月兰索。”
“你的月兰索见过的多,痛死了我家的小哥哥。”
马五哥撒腿者跑远了,尕豆妹忙把婆婆叫。
“妈妈、妈妈你快起来,尕西木嘴里血出来。”
听说是尕娃嘴里出来血,急得阿娜心肝裂。
擦着火来点着灯,四处的墙根里寻脚印。
马五阿哥他不妙巧,上去房他把鞋掉了。
“儿里提的马五的鞋,不是马五是谁来!”
“又高来狗又歪,四面五路他哪里来?!”
“妈妈、妈妈你胡嫑缠,昨晚夕没见马五哥面。”
“黄脸婆娘你嘴嫑犟,做下的坏事装不象!”
“妈妈、妈妈你胡嫑说,马五哥出门者三个月多。”
“黄脸娃子你嘴嫑钢,马五昨晚夕巷道里浪。”
“妈妈、妈妈你胡嫑讲,马五阿哥是好心肠。”
“好心肠吗瞎心肠,我的尕西木死的太孽障。”
“河州城里告一状,我看他马五长翅膀!”
注解:汗褡:贴身的上衣,就是现在的衬衣。
祸害:这里指杀人的这件麻烦事。
痛死了:可怜,心疼,替人难过。
一 告
河州城里炮响了,马五阿哥给告上了。
几个衙役抓来了,马五阿哥藏着窖里了。
上下的庄子都寻遍,马五阿哥没见个面。
快班的班头着了慌,叫几个衙役来商量。
一个衙役猜着了,把马五阿哥抓下了。
马五哥脖子里铁绳响,尕豆妹心里象刀扎上。
马五阿哥抓给者城里了,大老爷阴子里说通了。
亲戚朋友把银钱凑,给老爷背给了半背斗。
几十个元宝喂上了,大老爷一见心软了。
大老爷见钱者心变了,命案问者不算了。
不是官司也罢了,马五哥出来者话大了。
气得马七五浑身抖,要和马五哥作对头。
银子驮了斗三升,把马五哥告到兰州城。
注解:阴子:背地里。
喂上了:给当官的送礼了。
错 断
兰州城,九里三,四大衙门修得宽。
皋兰县里办命案,一声炮响连夜船。
兰州的快班到来了,猫抓老鼠的拿来了。
日头上来冒了个花,孽障的尕豆活抓下。
双捉双拿双配搭,背扎两手往兰州押。
马五哥上了个铁笼子车,尕豆妹上了个木笼子车。
囚车过了关山了,看见兰州的旗杆了。
黄河的浮桥上射三箭,马五和尕豆遇了个面。
大老爷坐者大堂上,话儿问到了心肺上。
“六班的衙役两边里站,哪一个衙役你喜欢?”
“六班的衙役两边里站,哪一个衙役我不情愿。”
“大老爷我也里面排,尕豆儿你心上来不来?”
“大老爷你也里面排,只有马五阿哥我喜爱。”
“刀子拿来头割断,我把我的马五哥再见一面。
马五阿哥见一面,杀哩吗刮哩我情愿!”
大老爷堂上一声吼,六班的衙役齐动手。
竹板子打来夹棍夹,“谁教你把女婿娃杀?!”
“杀人的死罪我承当,是谁叫我俩人把祸闯?!
叫一声胡达你睁开眼,我俩人的冤枉谁评判?”
马五哥豁出了五尺身,一心要救尕豆妹妹的身。
“大老爷把我的头割下,尕豆的身子你嫑糟蹋。
你把尕豆放给者回,天大的罪名我一人背。”
“我俩一搭来了一搭回,死了是这辈子不后悔!”
“我和尕妹一搭里走,胡大的跟前诉冤走!”
大老爷他把个钱吃上,活罪吗断在个死罪上。
大老爷判决下来了,尕豆和马五哥问斩了。
前打锣鼓后吹号,兰州城里吵红了。
南山里黑云绾疙瘩,雷响电闪者白雨发。
南山的白雨下来了,兰州城里的人们看来了。
一搭儿唱来一搭儿走,没见过这么一对好连手。
尕豆妹和马五哥实可怜,一搭儿杀在了华林山。
马五和尕豆杀下了,俩人的血淌在一搭了。
注解:猫抓老鼠:轻而易举的抓到。
绾疙瘩:这里是乌云翻滚的意思
尾声
华林山上草青青,可惜了一对干散人。
这是编成曲儿了,各州府县里唱遍了。
唱曲的人们泪不干,听下的人们心常酸。
人人讲来个个论,只恨这世道太不平!